【台車】(上) 芥川龍之介
小弟是個重症動漫迷。「刀劍神域 」第二季有這一段。
阿絲娜利用連接到網絡的鏡頭把患重病的由紀帶到學校旁聽,情形就像在電視屏幕前讓由紀觀看航拍機的鏡頭影像一樣。國文老師見到由紀,向她說了一段歡迎的說話。
「紺野小姐,今後也來我們學校聽課吧。我們今天開始教授芥川的台車,要是沒把故事讀到最後就太沒趣了。」
芥川小說總是「好戲在後頭」,希望大家也能把這篇故事讀到最後。
以下是「台車」的上半部,希望大家喜歡。
作品︰ 台車(上)
作者︰ 芥川龍之介
翻譯︰ 小說熊 (日本小說翻譯室)
原文︰ 青空文庫【トロッコ】
良平八歲那年,小田原和熱海之間開始舖設輕便鐵路。良平每天都來到村莊盡頭處觀看工程。雖說是工程,其實只是用台車搬運泥土,但他卻總是樂此不疲地前來觀看。
這天,良天看見兩名運土工人正站在台車上,站立的位置就在車上堆放的泥土後方。因為台車是住山下走,所以不需人力都能行駛。運土工人的上衣隨風飄舞,車子沿著狹窄的路軌滑行,宛如隨風而行。良平眺望這刻情景,不時夢想自己成為運土工人。即使不能當上運土工人,至少也得跟著他們一起坐坐台車。台車駛到村莊的盡頭平地停下來。運土工人迅速跳下台車,把車上全部的泥土傾倒到路軌的盡頭。然後,他們再把台車推上剛剛滑下來的山坡。良平有時想,即使不坐,推推也不錯。
二月上旬的某個黃昏,良平跟比他少兩歲的弟弟和一個跟弟弟同年的鄰家小孩一起來到村莊盡頭放置台車的地方。黏滿泥濘的台車在微弱光線下擺放在一起,台車的附近看不到運土工人的身影。三個戰戰兢兢的小孩,使勁地推著放在最前的台車。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下,台車車輪突然發出「隆」的一聲,並轉動起來。突然聽到這響聲,良平被嚇了一跳。當車輪再次被推動而響起時,良平已經不再害怕了。隨著響起「隆隆!隆隆!」的響聲,三人徐徐推著台車,沿著山坡往上走。
推了大約二十米以後,他來到一個大斜坡。即使三人拚盡全力,台車依然停在原地不動。搞不好的話,恐怕連人帶車就要滑下斜坡。良平心想已經差不多了,於是向另外兩個小孩使了個眼色。
「來!快上車!」
他們鬆開雙手,跳上台車。台車起初徐徐滑行,然後逐漸加速起來。這時候,前方軌道盡頭的景色急速地映入眼簾,兩旁的景色就像瞬間被台車分割成兩半。黃昏的風撲打面龐、腳下的台車一直在滑行 — — 簡直讓良平樂透了。
過了只是兩三分鐘,台車已經停在原先的終點上。
「來,我們再推一次。」
正當良平和兩個小孩準備再次推動台車時,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腳步聲瞬間被喝罵聲所替代。
「臭小子!竟敢碰那台車?」
只見身穿殘舊工作服、頭戴與季節不符的草帽、身材高大的運土工人正站在身旁。— — 良平立即跟兩名小孩一同溜到十多米以外。— — 從此以後,良平即使在回家路上看見台車放在寂靜的工地,他都不敢再嘗試爬上台車。即使到了現在,運土工人的身影依然清晰留在良平的腦海中。微弱光線下的黃色草帽 — — 隨著年月流逝,記憶中的色彩已經逐漸褪色。
十多天以後的下午,良平再次獨自站在工地上眺望台車。除了那些運載泥土的台車外,他看見一輛運載路軌枕木的台車正沿著一條較為寬闊的軌道行駛,這軌道很快便要成為鐵路本線的軌道。推著台車的是兩個年青的男人。良平看著二人覺得他們很親切可近。「這二人應該不會責怪我吧。」於是,他向著台車跑過去。
「叔叔,我可以幫你們推車嗎?」
其中一名身穿條紋襯衣的男人,仍舊垂著頭推著台車,沒多思索就回答︰「好,來推吧!」
良平站在二人之間,用盡全力往上推。
「小子的力氣也蠻大。」另外一名耳背夾著香煙的男人稱讚良平。
這時候,斜坡慢慢變得平坦。良平忐忑不安,擔心對方會跟他這樣說:「小子,已經不用再推。」然而,兩名年青的運土工人卻比剛才更加使勁,繼續一言不發地推著台車。良平終於忍不住口,戰戰兢兢地問二人。
「我還可以繼續幫你們推嗎?」
「當然可以。」
二人同聲回答。良平心想︰「他們人真好。」
多推五六百米以後,路軌上再次出現了大斜坡。田地兩旁種植了橘子樹,大量黃色果實正沐浴在陽光底下。
「始終是上坡路好,這樣他們便會讓我繼續推下去。」良平一邊想,一邊用盡全力推台車。
穿過橘子林,向山上爬到盡頭以後,路軌突然轉往下坡。身穿條紋襯衣的男人對良平說︰「快跳上車!」良平立刻跳上台車。台車載著三人在路軌上快速滑行,乘風穿越橘子林。「跟推車相比,站在車上滑行好玩多了。」他的外衣在風中鼓起,良平想著一件必然的事實。「推車時間愈長,回程時站在車上的時間也愈長。」
上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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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車(上)
台車(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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