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風景】(上)太宰治 |「人間失格」以外的另類自白



今天發佈黃金風景上半部份翻譯,希望大家喜歡。

(全篇故事2352字,分成上下兩部份,總閱讀時間約9分鐘)






作品︰ 黃金風景(上)
作者︰ 太宰治
翻譯︰ 小說熊 (日本小說翻譯室)
原文︰ 青空文庫【黃金風景】


“海邊生長著一棵枝葉繁茂的橡樹,一條小金鍊圍繞在它的樹幹之上”— — 普希金 ——

我小時候品性不好,總愛欺負家中女傭。我討厭人們做事慢條斯理,所以特別喜歡欺負愚鈍的女傭。阿慶就是個愚鈍的女傭。

即使吩咐她削個蘋果,她都總是心不在焉,中途總是停下來兩三遍。要不是我每次都厲聲斥責,她就只會一隻手拿著蘋果,另一隻手拿著生果刀,一直發呆不動。她的腦袋看來真的有問題。

我經常見她甚麼都沒做,只是呆呆站在廚房裡。即使我當時還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孩,但看在眼裡也覺不成體統,不知怎的就變得怒火中燒。

「喂!阿慶,太陽都快下山,你還磨蹭甚麼?」我以大人慣用的尖酸語氣斥責她,現在回想起來,自己也覺得心寒。

不僅這樣,當時我有一本畫冊,內有一幅閱兵儀式的圖畫,圖畫裡的士兵密密麻麻的足有幾百人,有的騎在馬上,有的手執旗幟,有的捍著長槍。

我召喚阿慶,吩咐她用剪刀把士兵一個一個剪下來。但阿慶笨手笨腳,即使沒吃午飯一直剪,從清早到日落也只是剪下三十多人,而且將軍的鬍鬚被削一半,長槍兵的手剪得比熊掌還粗。這些都被我逐一喝罵。

當時正值夏天,阿慶又是個大汗的人,於是所有剪下來的士兵都被她的手汗弄濕。最終惹我火大,一腳踢向阿慶。我確實只是踢在她的肩膀上,但她卻掩著右臉伏在地上哭起來。

「就是爸媽也不曾踢我的臉。我此生都不會忘記這事。」她用怨恨的語調斷斷續續低聲說,實在讓我非常討厭。

我從沒停止過欺負阿慶,儼然是自己的份內事一樣。即使到了現在,我還是跟當時有相像,受不了愚蠢遲鈍的人。

前一年,我被逐出家門,一夜間變得貧困潦倒,四處飄泊,到處向人乞求接濟。

正當看來可以借寫作來維持生計時,我又患上一場大病。因為得到大家的同情,「一夏」期間借住了千葉縣船橋町一間座落在混濁海旁的小屋,過著自己做飯養病的日子。(譯者按︰「一夏」是指佛教僧侶在夏天專心禪修的這段期間,亦即每年四月十五日到七月十五日的這三個月間。)

儘管我每晚都要跟嚴重得可從睡衣擠出來的夜汗搏鬥,但還是不得不繼續工作。出奇地讓我感受到生趣的,就只有每天早上那盒冰凍牛奶。即使只是看看庭園一角所盛開的夾竹桃,我也只感到它們正厲害地燃燒,叫人頭痛疲累不已。






上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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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風景(上)
黃金風景(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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