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蠟燭與人魚】(四)完 小川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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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蠟燭與人魚 (一)

小川未明的童話有時被人批評過於黑暗,不適合作為兒童讀物。讀完整篇故事以後,大家自會明白所指的黑暗是甚麼意思。

以下是故事的結局,希望大家喜歡。


作品︰ 紅蠟燭與人魚 (四)完
作者︰ 小川未明
翻譯︰ 小說熊 (日本小說翻譯室)
原文︰ 青空文庫【赤い蝋燭と人魚】


﹙四﹚

某一天,從南方來了一位跑江湖的商人。聽說他來北方是為了搜集珍奇物品,帶到南方出售。

不知商人是聽回來還是親眼看見,他得悉女孩並非人類,而是罕見的人魚,於是悄悄來到老夫婦家中,在女孩不知情下,說要用巨額金錢來買她。

起初,老夫婦說女兒是大神恩賜,無論如何也不能賣。要是賣掉她,大神一定會懲罰他們。儘管老夫婦一而再,再而三拒絕商人,但商人還是死心不息,再次前來。這天,他向老夫婦說︰「自古以來,人魚都是不祥之物。你們不趁機把她脫手,將來必定交上惡運。」商人滿口胡言地跟他們說。

老夫婦最終相信了商人的胡言亂語。加上因為可以賺取巨額金錢,二人財迷心竅,答應了商人把女兒賣掉。

商人大喜過望,說不久以後再來接女孩。

女孩得知此事,感到萬分錯愕。離開家園前往數百里外既陌生又炎熱的南方,讓這個內向善良的女孩感到非常害怕。於是,她大聲啕哭,向老夫婦哀求。


「我必定會努力工作,求你們不要賣我到陌生的南方。」女孩這樣說。

不過,老夫婦的心早已變得如惡魔一樣,完全沒把女孩的話聽進耳裡。

女孩從此躲在房間,沒有出來,只是全心全意地繪畫蠟燭。即使老夫婦對這一切都得清楚,卻沒有生起半絲的憐憫。

這晚月色明亮,女孩一邊聽海浪聲,一邊為自己的未來感到哀傷。在浪濤聲中,女孩好像聽見遠方有人呼喚自己。但當她望向窗外時,卻只見月色照射在無邊無際的深藍海上。

女孩再次坐下來畫蠟燭。這時候,外面突然變得非常喧鬧。這個晚上,那個跑江湖的商人終於來接女孩。一個巨大的鐵籠用一輛車運載到來。這鐵籠曾幾何時也囚禁過老虎,獅子,花豹等等的野獸。

善良的人魚始終是海中動物,所以受到的待遇也只能跟獅子老虎一樣。一會兒,當女孩看見這個鐵籠,真想不到她會驚慌到甚麼程度。

女孩不知外邊狀況,繼續低頭繪畫。這時候,老爺爺和老奶奶走進來說:「來吧,你要走了。」然後把她拉出去。

女孩被催逼離去,沒法好好繪畫手
的蠟燭,結果所有蠟燭都被顏料染得通紅。

女孩離去時留下兩三枝紅色
的蠟燭紀念她在這裡的悲慘回憶

(五)

在這個非常平靜的晚上,老爺爺和老奶奶把門關好,上床就寢。

到了夜
,屋外傳來咚咚、咚咚的叩門聲。因為他們年紀大,所以即使是微弱的聲音也足以喚醒他們。老奶奶問:「是誰?」

但是沒人回答,只聽到門外繼續傳來咚咚、咚咚的叩門聲。

老奶奶走下床,稍為推開
大門向外窺探,看見一位皮膚白皙的女人站在門外。

原來女人是來買蠟燭。老奶奶是那種只要能賺錢就絕不會給客人看臉色的人,那怕只是很少的錢。

於是,老奶奶把放著蠟燭的箱子拿給女人看。這時,老奶奶嚇了一跳。原來,女人頭上又長又黑的頭髮都是濕透的,月光下照得閃閃發亮。女人從箱子拿出一支紅色蠟燭,全神貫注凝望好一會。然後,最終放下金錢,拿走了那支紅色蠟燭。

老奶奶在燈火下點算金錢,發現原來那些不是真的金錢,而是一顆顆貝殻。老奶奶心知受騙,氣憤不已,趕緊追出門外。但女人早已不知去向。

天色驟變,刮起近年少有的狂風暴雨。當晩跑江湖的商人把女孩困在籠裡搬運上船。這時候,
船隻剛好在大海中往南方航行。

「這樣厲害的狂風暴雨,那艘船應該也是凶多吉少。」老奶奶全身發抖地跟老爺爺說。

雖然已經天亮,但大海依然漆黑一片,到處都是令人不寒而慄的景象。當晚遇難的船隻數量多不勝數。

更不可思議的是,自從這事發生以後,無論某天天氣多好,只要晚上有誰在山上神社點起紅蠟燭,就必定會突然刮起暴風雨來。從那時開始,人們都把紅蠟燭視為不祥之物。蠟燭店那對年老夫婦認為這是大神的懲罰,結束了蠟燭店。

可是,不知還有誰經常來到神社點紅蠟燭。以往人們只要拿著神社供奉畫有圖案的蠟燭餘燼就可以倖免於海難;今天人們僅僅看見紅色蠟燭就要遇上海難,葬身大海。

傳聞沒多久就傳遍各地,沒有人再來山上的神社參拜。昔日靈驗的大神,今天成為村莊的鬼門關。沒有村民不對神社心生抱怨,希望它盡快消失。

船夫從海中心眺望神社時都很害怕。每到晚上,無數巨浪都在高低起伏,叫人不寒而悚。巨浪拍打岩石時擊起滔天浪花。月光穿透雲層照射在海浪上的景象叫人毛骨悚然。

在漆黑無星的下雨晚上,曾經有人看見一支正在燃燒的紅蠟燭浮出海面,慢慢往上爬,若隠若現地向著山上的神社靠近。

幾年過去,這個位處山麓腳下的村莊已經變得荒涼,最終消失於世上。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