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床山的熊】(二) 宮澤賢治





(如果這是你首次進入這網誌,歡迎從故事的第一部分開始看。)
滑床山的熊(一)


今天發佈宮澤賢治的作品【滑床山的熊】的第二部份翻譯。

這是我全篇中最喜歡的部份。或許這部份也說明了小十郎身為獵人,但滑床山的熊卻依然喜歡他的原因。希望大家也會喜歡這部份。

(本部份1001字,閱讀時間約4分鐘。)




作品︰ 滑床山的熊 (二)
作者︰ 宮澤賢治
翻譯︰ 小說熊 (日本小說翻譯室)
原文︰ 青空文庫【なめとこ山の熊】


四十歲那年的夏天,小十郎家中各人都染上痢疾。最終他的兒子和妻子都死去,而獵狗卻仍然蹦蹦跳跳的活著。

小十郎從懷中掏出磨好的小刀,從熊的下顎開始入刀,沿著胸口割開毛皮直至腹部,然後出現的情景卻是我最不想看見的情景。總而言之,小十郎最終把鮮紅色的熊膽放進背上的木箱,然後再把滴著血扭作一團的毛皮洗淨,捲起背在背上,隨著微風走下山谷。

漸漸地,小十郎感到自己連熊的說話也開始聽懂。某年早春,山上的樹木還沒長出綠芽,小十郎領著獵狗,沿著白澤往山上走。黃昏時份,小十郎爬上通往拔海澤的山峰上,準備在他去年夏天搭建的稻草小屋裡過夜。然而不知怎的,陰溝裡翻船,小十郎竟然弄錯了登山入口。

小十郎走下山谷,然後再向山上走,上上下下不知走了多少遍。直到獵狗精疲力竭,小十郎自己也扁著嘴、喘著氣,才終於找到去年那間快要倒下的小屋。小十郎想起山下不遠處有一處湧出泉水的地方,於是他走往山下。但還沒走多遠,他突然嚇了一跳。原來一頭熊媽媽和一頭看來未滿一歲的熊寶寶正出現在他眼前。牠們將手搭在額上,一副眺望遠方的模樣,在初六的淡淡月色中,不住凝望遠方的山谷。小十郎感覺這兩頭熊的身後就像照射著光芒似的,自己也像被釘在地上般,凝視牠們。

「怎麽看來都是雪啊!媽媽,山谷這邊的白色東西,看來都是雪啊!媽媽!」

仍然凝望著遠方的熊媽媽開口說道:「那不是雪!雪怎可能只落山的一邊呢!」

熊寶寶又說:「是溶化剩這些嗎?」

「不會呀,昨天媽媽才到過那邊看薊花。」

小十郎也隨著牠們一起望向山的那邊。

銀白色的月光沿著山坡滑下,整片山坡就像披著銀色鎧甲一樣反射著光芒。

過了不久,熊寶寶又說:「如果不是雪,那肯定是霜!肯定是。」

小十郎心想,月亮附近的胃宿這時正在顫抖得發青,初春月亮的顏色也白得如冰塊一樣,看來今晚或許真的要降霜呢。

「媽媽知道了。那是木蘭花。」

「啊!是木蘭花嗎?媽媽,我知道木蘭花的模樣是怎樣的。」

「不可能,你從來都沒見過木蘭花。」

「我見過!我以前曾經摘過。」

「不是,你摘回來的是水桐花,不是木蘭花。」

「啊,是嗎?」熊寶寶傻呼呼的回答。

不知怎的,小十郎這時很感概。他向遠方山谷上白茫茫的花海望了一眼,然後瞥向沐浴在純潔月色中的熊母子,再悄悄離去。

小十郎心想:「風啊!風啊!你停一停吧,不要只往牠們身上刮啊。」

小十郎一邊想,一邊後退。這時候,樟樹的木香混和月色,隨風飄散到四方。





第二部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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