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貓】第一章（二） 夏目漱石
【我是貓】第一章 （一）
作品︰ 【我是貓】第一章（二）
作者︰ 夏目漱石
翻譯︰ 小說熊 （日本小說翻譯室）
原文︰ 青空文庫【吾輩は猫である】
我很少看見我家主人。聽說他是一名教師。他從學校回來以後總愛躲在書房內。家中各人都說他是個非常勤奮的人。而他本人亦總愛擺出一副勤奮的模樣。
但其實他並不如家人所想那樣。我不時潛進書房偷看他，看見他經常都在睡午覺。偶爾還把口水流到書本上。他因為患有胃病，膚色總是淡黃而沒彈性。儘管這樣，吃飯時卻沒節制，飽餐一頓後吃胃藥。吃胃藥以後又再翻書，讀不到兩三頁就倒頭大睡，口水都流到書本上。這些都是他每晚重複的事情。
雖然我只是貓，但偶爾也會思考事情。教師這職業實在輕鬆。如果我是人類我也一定要當教師。這樣睡著工作也不是我們貓兒幹不來的事。儘管這樣，每當朋友到訪，他卻總是大吐苦水，把教師說成人世間最痛苦的職業。
我當初住進來的時候，除主人以外就沒有人重視我。走到哪裡都被人驅趕，完全沒人願意跟我作伴。不被重視的程度，單從到今天還沒有給我起名字就很清楚。因為沒有其他人可以選，我盡量都留在讓我留在身旁的主人身邊。主人早上閲報時，我躺在他的大腿上。他睡午覺時，我坐在他背上。其實也不是因為喜歡這主人，只是沒其他人作伴也只好這樣。
我嘗試過睡在不同的地方，最終選擇早上睡在飯桶上，晚上睡在被爐上，下午天氣晴朗時就睡在屋外的檐廊上。
然而，最舒服暢快的也莫如睌上在兩個小孩的床上跟她們睡。兩個小孩一個五歲，一個三歲，睡在房間的同一張床上。我總是千方百計在她們二人間找個位置擠進去。
但假若運氣不好弄醒其中一人，那我就夠受了。小孩 —— 尤其是那個小的脾氣很壞 —— 即使半夜三更，都會「貓啊！貓啊！」的大聲叫喊。這樣必定會吵醒睡在隔鄰房間那個患有胃病的主人，然後他會跑過來。即使到最近，他仍然會拿著長尺狠狠打我屁股。
我跟人類同住以後，愈觀察就愈發覺他們任性妄為。尤其是那對跟我同衾共枕的小孩就更是如此。喜歡的時候就把我倒吊半空，一時又把袋罩到我的頭上，一時又把我拋來拋去，有時甚至把我塞進爐裡。但哪怕我只是稍稍想還手，他們就必定全家總動員來追捕我。最近我只是在屋內的草蓆上磨一磨爪，夫人就大動肝火說從此不讓我輕易踏進屋內，即使我在廚房的木板上凍得不停打顫，她都仍然無動於衷。
每當我跟住在我家斜對面那位我很尊敬的阿白見面時，她都說沒其他動物比人類更殘酷。前些日子，阿白生了四隻小貓。但是那家人在小貓出生後的第三天就命書生抱走他們到後邊的池塘棄掉。阿白涙流滿面地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始末的道出來，還說假若我們貓兒想保護自己的親人和過美好的家庭生活，就不得不跟人類戰鬥和把他們剷除。我認為她的話很有道理。
隔鄰的三毛也憤慨地說人類根本不懂甚麼叫「所有權」。一直以來，我們貓兒無論是沙丁魚頭乾也好鰡魚魚肚也好，只要誰先找到誰就有權吃。只當有誰不遵守這規矩時，我們才會訴諸武力。但是人類沒有這觀念，總愛掠奪我們找來的食物。他們自恃力氣大就胡亂掠奪我們的食物。
阿白住在軍人的家，三毛的主人是名律師。我在教師的家居住，所以在這方面比他們都要樂天。事實上，我認為只要想想怎樣打發每天就足夠。人類不可能永遠強盛，就讓我們靜心等待「貓咪時代」的來臨吧。
第二部分完
快速連結
【我是貓】第一章（一）
【我是貓】第一章（二）
【我是貓】第一章（三）
【我是貓】第一章（四）
【我是貓】第一章（五）
【我是貓】第一章（六）
【我是貓】第一章（七）完
夏目漱石 其他作品
日本小說翻譯室 文章目錄
日本小說翻譯室 Facebook 專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