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十夜】第四夜 夏目漱石 |老人與小孩

今天發佈夏目漱石【夢十夜】的第四夜，希望大家喜歡。

其實，故事我是看不懂的，所以也不敢說太多，大家自行領會吧。

（本部分1264字，閱讀時間約5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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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 【夢十夜】第四夜
作者︰ 夏目漱石
翻譯︰ 小說熊 （日本小說翻譯室）
原文︰ 青空文庫【夢十夜】

第四夜

泥地的大房間中央，擺放了一座近似納涼台的台子，四周並排放著幾張細小的櫈。台子反射出黑色光芒，台上一角放了一個盛菜的盤，盤後坐著一位老爺子在自斟自飲，下酒菜看來是一道小炒。

因為喝了酒，老爺子的臉都泛紅起來。他的臉皮很滑溜，就連一根看似皺紋的痕子也找不到。只因他滿臉都是白色的鬍子，所以才讓人得知他的年紀應該不少。還是小孩的我，心中暗忖老爺子到底有多大。

這時候，用水桶到裡邊拿水的老板娘牽起圍裙拭乾雙手，問老爺子：「老爺子今年有多大？」

老爺子一咕嚕吞下塞在嘴裡的小菜，淡淡然回答：「都已經忘記了。」

老板娘把拭乾的雙手插進腰帶之間，站在一旁望著老爺子側臉。

老爺子舉起茶碗大小的碗子大口地飲，然後從白鬍子間深深吐出一口氣。

老板娘問老爺子：「老爺子，你的家在哪裡？」

老爺子還沒有呼盡那口長長的氣，就停下來說：「在肚臍的裡邊。」

老板娘雙手依然插在腰間，再問：「那麼，你現在要到哪裡去？」

老爺子再次拿起茶碗大小的碗子大口飲下熱酒，然後跟剛才一樣長長吐出一口氣，說道：「要到那邊去。」

老板娘問：「是一直向前走嗎？」

這時候，老爺子吐出的氣息已經越過大門，穿過柳樹之下，一直向著河堤的方向吹送。

老爺子走出大門，我也跟在他身後。老爺子腰間吊著一個小葫蘆，肩膀掛著一個垂到腋下的四方箱子。他身穿淺黃色的緊身褲和淺黃色的背心，單單只有足袋是黃色，看來像是用皮所製成。

老爺子一直走到柳樹之下，那裡有三四個小孩站著。老爺子邊笑邊從腰間掏出一條淺黃色手帕，搓成長長幼繩的模樣放在地上。他在手帕周圍畫了個大大的圓圈，再從掛在肩膀上的箱子中拿出一只在叫賣糖果時用的黃銅笛子。

「我現在就要把這條手帕變成一條蛇。快過來看！快過來看！」他重覆說。

小孩都聚精會神盯著手帕，我也一同盯著。

「快過來看！快過來看！大家準備好了嗎？」

老爺子吹起笛子繞著地上的圓圈走。我一直盯著手帕，卻看不見任何動靜。

老爺子吹著笛子，繞著圓圈走了好幾遍。他踏著草鞋，踮起腳尖，躡足繞著圓圈走，就像怕驚動到那條手帕一樣。看來有些嚇人，卻又蠻有趣。

過了一會，老爺子突然把笛聲停下，打開掛在肩上的箱子，輕輕捏住手帕一端，快速地把它掉進箱子裡。

「這樣一來，手帕就要在箱中變成一條蛇了。現在就讓你們看清楚吧！」

老爺子一邊說一邊筆直往前走。他走過柳樹之下，沿著小徑往下方走。我很想看看那條蛇，於是也沿著小徑一直跟在他後面。老爺子走著走著，不時重複說「何時來？何時來？」「長蛇這就悄然來。」。


「何時來？何時來？

長蛇這就悄然來。

為何在？為何在？

耳聞笛聲自然在。」


他唱著唱著，終於走到河邊來。

河邊沒有木橋也沒有小舟，原以為老爺子就要停在這裡，讓我們看看箱中那條蛇。怎料他卻「哇啦哇啦」的走進河中。水深最初只是及膝。但漸漸地，河水已經從腰間一直淹沒到胸口的地方。

儘管這樣，老爺子還是沒有停下，一邊唱一邊筆直向前走。


「水也深，夜也深，

直走依然不回身。」


最後，他的鬍子、臉、頭和頭巾都全部隱沒在河水中。

我獨自一人站在沙沙作響的蘆葦旁一直等待，心想老爺子或許要走到對岸才會展示他那條蛇。

然而，最終他都沒有走上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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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夜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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