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貓】第二章（二） 夏目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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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貓】第一章【我是貓】第二章（一）
作品︰ 我是貓 【第二章】（二）
作者︰ 夏目漱石
翻譯︰ 小說熊 （日本小說翻譯室）
原文︰ 青空文庫【吾輩は猫である】
這時候，格子門響起叮叮噹噹的鈴聲。大概是有客人來訪，平時客人來訪，都是由女傭接待。除了賣魚的梅公我是絕不出迎。我依舊安靜坐在主人的大腿上。而主人卻像債主臨門般不安地望向玄關。主人似乎不太喜歡招待賀年的客人和跟他們喝酒。作為人類，孤癖至此也實在讓人沒話好說。既然如此，大可一早出門，但他卻拿不出勇氣，充分顯露他那蠔一樣的本性。
不一會，女傭走進來說是寒月先生。聽說寒月雖然是主人舊日門生，但畢業以後卻在哪方面都好像比主人出色。不知甚麼原因，這男人總愛來主人家中打發時間。來到以後，總說某女人好像愛上了他，但又不太肯定；人生好像很有意思，卻又好像很是無聊，好像很恐怖，卻又好像很是美麗。諸如此類的發過牢騷以後才回去。我實在不明白他為何特意找主人這種沒趣的人說話。蠔一樣的主人邊聽邊附和，看在眼裡的我也覺得相當有趣。
「我們很久沒見了。從年底開始就一直在忙，所以雖然時常想來，但還是沒有走到這方。」寒月一邊把弄外套上的細繩，一邊說著叫人費解的說話。
「那麼你走到哪方了？」主人一臉認真地問，然後拉了拉身上黑紋外套的袖口。這綿質外套的袖口有點短，兩個袖口下都露出約五分長的粗布衣。
「呵 ~ 呵 ~ 是跟這裡不同的一方。」寒月尷尬地笑著回答。一望之下，原來他崩掉了一隻門牙。
「你的牙怎麼了？」主人把話題一轉。
「是在某處吃了香菇。」
「你說吃了甚麼？」
「是吃了香菇。咬菌蓋時牙就崩掉了。」
「吃香菇也崩掉門牙，怎麼活像個老頭子一樣。造俳句也許還可以，談戀愛你似乎就不能了。」主人輕輕拍著我的頭。
「這就是那頭貓嗎？長胖了不少啊！即使跟車伕家的阿黑相比也不比下去啊，長得多帥氣。」寒月對我大加稱讚。
「最近牠好像真的長大了。」主人像很自豪，噗噗聲的敲著我的頭。
被別人稱讚當然高興，就只是頭有點痛而已。
「前天晚上，我參演一個合奏音樂會。」寒月再次回到原先話題。
「在哪裡？」
「在哪裡都沒所謂吧。三支小提琴加上伴奏的鋼琴，真的很有趣。因為共有三支小提琴，所以我就算拉得不好也還是聽得過去。我混在兩個女的中間一起拉奏，連自己也覺得自己好像拉得不錯。」
「那兩個女的是甚麼人？」主人像是很羨慕地問。主人雖然平常總是擺出一副棄掉塵世欲望的表情，但事實上卻絕非對女人不感興趣。
以前，他曾經讀過某篇西方小說，故事中的某角色差不多迷戀所有女人。書中諷刺地說，在路上往來的女人中，他迷戀的人算起來差不多有七成之多。主人深深認同這話，他就是這種男人。對男女之情不能忘懷，卻過著蠔一樣的生活，我們作為貓的終究是無法理解。
某人或許因為失戀，或許因為腸胃不好，也可能因為沒錢或生性膽小。但無論是甚麼原因，反正他不是明治歷史的重要人物，管它怎樣也罷。
然而主人卻是千真萬確因為羨慕寒月有女性作伴而向他打聽。寒月滿臉得意用筷子夾著魚糕，用那崩掉的門牙咬它。我原先還擔心會否剩下魚糕，這天看來卻是沒有問題。
「兩人都是名門閨秀，不是閣下認識的人。」寒月淡淡地回答。
主人把「原來 ~ 」兩個音節拉得長長，若有所思的沒說出以後的「 ~ 如此」二字。
寒月也許認為還是適可而止，於是試著邀請主人：「天氣真好，如果有空，不如一起出外散步吧。旅順已經被攻下，現在街上很熱鬧。」
相比攻陷旅順，主人露出更想知道那兩個女子身世的表情，沉思一會後終於像下定決心般說︰「我們出去走走吧。」然後果斷地站起來。
主人在黑紋棉質外套上，一如既往外加一件穿了二十年、紀念他哥哥的結城紬綿外套。但無論結城紬有多耐穿著，一直穿也只會讓它不勝負荷。衣服上已經多處地方磨薄，透過陽光可以看到修補的縫線。
主人所穿的衣服無論在甚麼日子、又或是否出門都一樣。出門時隨隨便便雙手插袋就出去。我也不太清楚這到底是因為沒有其他衣服可穿還是覺得換衣服麻煩，只是肯定這跟曾經失戀無關。
第二部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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